谷雨前后,又到了一年一度的“鲅魚季”。“鲅魚跳,丈人笑”,鲅魚,寄托著青島人的特殊情感。我們吃的鲅魚都是怎么來的?圍繞市民關心的很多鲅魚話題,記者連續4天跟訪了一位船老大,在海上體驗了收購鲅魚的那些幕后故事。今起早報推出系列調查。
船甲板上的祭海儀式
4月20日下午3時許,沙子口漁港上一片繁忙,靠岸的收魚船忙著卸貨賣鲅魚,魚販們忙著收魚還價。57歲的船老大孫可芳坐在駕駛艙里,再過一會兒,他的收魚船就要出航了,5名船員正在做著出海前的最后準備。
孫可芳是即墨豐城人,出海有32個年頭了。6年前,因為在即墨捕魚收入不好,他變賣了自己的120馬力的鐵皮船,到沙子口的收魚船上做了船老大。這趟出海他們準備了9噸冰塊、10噸水、6噸柴油。船上已經升起了一面紅色的三角旗,上面寫著“一帆風順”。下午3時56分,船員楊本科收起纜繩,收魚船緩緩地離開碼頭。
孫可芳船上共有6名船員,都是即墨人。孫可芳說,在當地首航前都要祭海。很快,一場古老而莊嚴的祭海儀式在甲板上開始了。大副孫順興在船頭點起了燒紙和香,旁邊是一個七八斤重的生豬頭,朝著大海的方向。其他船員在船頭、船尾點起了6掛千頭的紅鞭。之后船員們還要在船頭朝著大海磕頭,祈求海龍王保佑平安。記者看到,磕頭時船員的表情很凝重。“噼啪噼啪……”一陣陣鞭炮聲響起,船頭升騰起白色的煙霧,伴隨著船兩側翻涌起的朵朵白浪花。
應對暈船得“熬風抗浪”
祭海結束后,船上又歸于平靜。船員們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崗位。“往年都是正月初五、初六就出海了,今年出海時間比去年晚了一個半月。”53歲的船員李福俊說,今年第一次上收魚船。大家對于這次出海,早已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
記者來到駕駛艙,大副孫順興在掌舵,孫可芳忙著數錢,這次出海,老板準備了30萬元現金。“在海上收魚都是現金交易,即便是這樣,也不是誰都能收到鲅魚。”孫可芳說,“這些年漁業資源逐漸減少,收鲅魚難度也在增大,也不知道現在鲅魚情況怎么樣。”
因為是逆流而上,收魚船時速是8.8節。“怎么樣,暈不暈船啊?”孫可芳問記者,船雖然顛簸得厲害,但是記者只是稍微有點暈,這讓船老大放心了,“現在這點風浪只是小西湖,我剛出海時暈船,連苦膽水都吐出來了,六七天沒有吃飯,暈了一個月才逐漸適應了。”孫可芳說,漁民們有一個說法叫“熬風抗浪”,就是指熬過風浪之后就不怕暈船了。
駕駛艙里有避碰儀、雷達、羅盤,還有兩臺對講機,以及GPS和北斗導航系統。“魚不到船上,一切都還是未知數。”這句話是孫可芳的口頭禪。記者一開始并不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在隨后的日子里,記者明白了。
跑出100海里收獲寥寥
當晚6時10分,收魚船到了朝連島海域,風浪逐漸大起來,350馬力的收魚船在浩瀚的海上顯得很渺小,船身左右搖晃得厲害,記者有些站不穩了。大副孫順興拉住了記者,“開飯了,嘗嘗船上的飯。”一層的廚房里,中間擺放著一張桌子,5名船員圍坐在一起。晚餐是白菜燉肉、大蔥涼拌豬耳朵,主食是饅頭。
常年生活在海上,眼前的漢子們都很憨厚,他們喜歡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彼此有時候還會開個玩笑,“來,本科,本科生,哈瓶啤酒吧。”孫順興遞給了楊本科一瓶啤酒,楊本科嘿嘿一笑,接了過來。
天色逐漸暗下來,在航行了3個小時后,孫可芳變得忙碌起來,他拿起對講機跟一些熟悉的船老大聯系。作業船晚上要下網,次日凌晨起網。收魚船要星夜兼程,繼續往南跑。
船員們輪流值夜班,每隔兩個小時換一次班,狹小的船艙里彌漫著濃重的煙味。記者睡在船老大特意安排的駕駛艙里,一晚上沒睡著,頭昏昏沉沉的。4月21日凌晨4時54分,孫可芳起來掌舵。這些船員們當晚并沒有睡好,面對這次收魚,好像誰心里都沒個底。
孫可芳用對講機詢問作業船,第一條回答是“不好,拉上來的全都是泥,200條網只撈了一條鲅魚……”,第二艘、第三艘……直到第六艘作業船,得到的都是類似的回答。此時,收魚船已經到了115海區,離著沙子口碼頭有100多海里了。收魚船距離作業船只有7海里遠,但是沒有鲅魚。孫可芳嘆了口氣,臉色有些難看。
海上追著作業船跑
正當孫可芳著急時,朋友用對講機給他喊話,讓此次收魚有了轉機。原來,他的一個遼寧朋友也在附近收鲅魚,對方邀請孫可芳一起去收。在交接好之后,孫可芳立即開船趕往交易海域。
“這是朋友的關系船,我們要跟他們處好關系。”孫可芳說。收魚船掉轉船頭,往124海區趕。在航行中,孫可芳不斷地聯系朋友和作業船。
朋友給孫可芳留了一條作業船。上午10時41分,經過3個多小時的溝通,孫可芳與對方談好了價錢,到了目標海域,這里離作業船有10海里遠。事情又有了變化,原來在作業船旁邊出現了兩條當地的收魚船。為了不引起注意,收魚船讓孫可芳的船先等等。交易1個小時后才進行,首航收的第一船鲅魚,足足有1800斤。
收完鲅魚后,孫可芳準備出發,不想遇到了一個意外:海上漂蕩的破漁網纏住了螺旋槳,讓發動機熄火了。孫可芳發火了,朝著大車楊本科一頓猛批。記者了解到,作業船就在附近,已經下網了,收魚船要趕緊離開,不能阻礙作業船下網,要是纏上網,鲅魚肯定收不成了。船員們借助燈光,忙活了兩個小時,使用自制的鉤鐮刀,切割下了纏在螺旋槳上的漁網。
雖然收了1800斤鲅魚,有了保本的貨物,但是孫可芳還是發急。孫可芳用對講機告訴遼寧船老大,晚上這邊給他們巡網,這個做法讓對方很感動。
這一晚上,孫可芳又只睡了3個小時。一晚上,他抽了兩盒煙,記者也再次失眠。收魚船漂蕩了一晚上,4月22日清晨,作業船開始起網。
4月22日,收魚價一下子漲了4塊錢。“現在是小潮流,以后的鲅魚只會越打越少,收吧。”在跟老板用衛星電話聯系后,孫可芳拿定了主意。其實在不遠處其他收魚船給出了更高的價格,但是卻聯系不上作業船。
越來越多的收魚船知道了這片海區出產鲅魚,雷達上顯示的船只逐漸增多。孫可芳要面對更大的挑戰。他從清晨7時開始聯系作業船,溝通了3個小時后,雙方終于談妥了,起碼有4條作業船同意賣魚。孫可芳的眉頭再次舒展開來。中午11時45分,作業船陸續趕來,出乎大家的意料,周邊的8條遼寧籍作業船,竟然都要來卸貨。這讓船員們很興奮,大家精神抖擻,早早地跑到了甲板上,楊本科再次搬出了一箱子黑啤酒。船甲板上上演了一場卸貨的大戲。
最多的時候,兩條船靠在收魚船邊,旁邊還有一條作業船在排隊。寸步不離駕駛艙的孫可芳穩坐中軍帳,船員們爭分奪秒地搬運著鲅魚,甲板上成箱的大鲅魚堆成了小山,成排的鲅魚脊背泛著銀色的光……
夕陽西下,勞累了一下午的船員們,坐在船甲板上滿足地抽著煙,“要是天天都像今天這樣就好了。”楊本科樂呵呵地說。
在收了8000斤魚后,孫可芳決定返航。4月23日中午,在歷時4天,航行450海里后,孫可芳的收魚船返回了沙子口漁港。
船上故事
兩條破肚鲅魚做了三頓飯
或許你會覺得船上的漁民肯定是吃夠了鲅魚,但事實不是這樣的。
在收到鲅魚的第一天晚上,廚師藍心連拿了兩條破肚子的鲅魚給大家做了一盆鲅魚丸子,鲅魚丸子中摻有豬肉和白菜,這盆鲅魚丸子吃了兩頓。第二天中午,他又用剩下的鲅魚骨頭給大家燉了一鍋白菜,大家就著王哥莊饅頭美滋滋地吃著白菜,兩條破肚的鲅魚足足讓大家吃了三頓飯。即便是在連收8條作業船的鲅魚的4月22日,廚師藍心連也只是拿了兩條脊背割破的小鲅魚,給大家做了一頓家常燒鲅魚,大家就著饅頭又吃了兩頓。四天時間里,這是僅有的兩次鲅魚大宴,早飯大家吃的是咸菜,喝的是大米粥。漁民在海上的生活,其實過得很清苦,他們的睡眠時間每天只有三四個小時,一旦忙起來,有時候飯都顧不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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