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人的夜宵圈原本沒有小龍蝦。直到十幾年前，才由最早吃小龍蝦的江蘇傳入。在江蘇盱眙，這個面積還不到2500平方公里的蘇北縣，盤踞著超過3000家龍蝦餐飲企業。

　　價格跳水、產能飽和……小龍蝦旺季來臨，但疫情之下，小龍蝦的各路消息不斷。

　　錢江晚報·小時新聞記者從杭州追溯到盱眙，看看小龍蝦從養殖塘到飯店餐桌的鏈條有了哪些變化?

　　盱眙大桐夜市

　　排檔打起價格戰

　　晚上8點，位于盱眙東南角上的大桐夜市，龍蝦夜宵進入高峰。幾十家龍蝦排檔在不足百米的過道兩邊一字排開，百來張桌椅犬齒相交擠擠挨挨，一鍋堆得小山似的十三香龍蝦被端上來，滿桌歡呼。

　　夜市西首的第一家龍蝦鋪里，“活蝦現做”是近來才有的噱頭。彭雪梅則在前面招呼客人。她的丈夫在后廚大力翻炒，灑下大把大把的辣椒和中藥配料。

　　四五錢的小蝦，是盱眙夜市上的主力品種。作為國內小龍蝦主產地之一，隨著小規格龍蝦價位走低，市面上不少龍蝦店打起了價格戰。“去年能賣20塊一斤，今年得再便宜上四五元。”她順手指向一個空桶，最實惠的“二三四”早就搶完。

　　彭雪梅家隔壁的仇大廚算了筆賬，“過去一天平均有三四千元收入，今年周末能趕上這收入就算不錯。”

　　東方市場

　　“搶蝦”場面看不到了

　　臨打烊前，彭雪梅聯系批發商，報了次日進貨量。東方市場是盱眙最大的兩個龍蝦集散地之一，其一年的交易量要占到全縣的三成。

　　盱眙縣北的洪澤湖是小龍蝦在中國的首個落腳地。上世紀三十年代，小龍蝦先由日本人從北美傳入國內。憑借著洪澤湖與淮河兩岸優良的水質，小龍蝦很快在天泉湖、貓耳湖等當地大小水塘泛濫。

　　據大眾點評數據，2012年全國小龍蝦餐飲店開始暴增，這個縣城成了中國的小龍蝦之都。平均每8個盱眙人，就有1個從事龍蝦相關產業。今年5月，據江蘇省發改委公布的重要商品價格運行情況中，四~六錢的盱眙小龍蝦價格同比下跌40%。過往的熱鬧情形不再。

　　路北一家不起眼的鋪面“范保林龍蝦”內，范超正在店里收拾。他的父親范保林是第一批靠小龍蝦致富的盱眙人。在交易最旺盛的五六月，他手底下有幾十個收蝦人，去年一天就能輕松賣出10000斤龍蝦。

　　幾年前，父親年紀大了，范超接手了龍蝦收購的生意。

　　天泉湖鎮養殖基地

　　蝦苗積壓蝦價大幅下跌

　　不到早上7點，錢報記者坐上范超的車，一塊兒下鄉收蝦。范超把當天的目的地定在了南邊的天泉湖鎮。

　　蝦塘邊的養殖基地里，負責人向范超推銷四錢以下的小蝦，被他拒絕了。他扭頭偷偷和我說：“就這種不到三錢的，三五塊錢都不一定有人要。”

　　聊起行情，蝦塘負責人直言疫情打亂了節奏。“三月初本來是出種蝦和春苗的，結果基本沒賣出多少。”蝦苗積壓導致養殖密度過大，好斗的小龍蝦疲于爭地奪食，個頭偏小。只有單只一兩以上的大塊頭小龍蝦，還有不少蝦農仍在捂盤觀望，想趁六月龍蝦換季時再出手，賣一波高價——“四月份的時候單價還在40元左右，現在已經漲到55元一斤。”

　　放眼全國，湖北的情況比盱眙更糟。5月初湖北潛江和監利的蝦價跌價洶涌，大概每斤僅1-3元。小龍蝦降價的背后，是不斷飆升的小龍蝦產量，僅2018年的增幅就接近一半。目前，盱眙有逾68萬畝蝦稻種養面積，這一數據遠超5年前百倍。

　　范超和負責人就蝦價談判，開價每斤12元，最終成交的價格落在10元。卸筐，裝車，范超著急回店。這批龍蝦得再經一道挑揀，而后趕在下午2點前打包發往山東。范超的客戶的采購量還遠未恢復，“原先每天兩三百斤的大飯店，現在甚至兩天才進一次貨。”

　　線上+加工

　　小龍蝦轉型升級

　　於新凱是當地知名小龍蝦品牌“於氏蝦神”的負責人，杭州也有他的加盟門店。他在琢磨，如何順利度過這個夏天。

　　2014年的盱眙龍蝦節上，於新凱憑借一道自創的“泡菜龍蝦”一舉奪魁。之后每年龍蝦節的萬人龍蝦宴上，單於新凱一家當天就要賣出近10噸龍蝦。受疫情影響，今年的龍蝦節取消了傳統的萬人龍蝦宴等環節，於新凱少了一大筆生意。

　　這個中年人打算換條路子。在他辦公室的茶幾上，放著幾盒熟食小龍蝦的外包裝，以便洽談合作時隨時展示。他籌備進軍線上，“主推龍蝦商城，包郵和堂食定價一致，算是優惠。”促銷效果不錯，相比年前，線上訂單增加了近40%。未來，他打算進一步擴大規模，投資自家的龍蝦加工產業，“把夏天自養的小龍蝦囤貨，做成真空包裝”。不斷推陳出新的龍蝦口味，他也沒有拉下，最新的成果——“茶香龍蝦”，他打算在龍蝦節期間推出。

　　整個盱眙龍蝦產業都在這次疫情后摸索著轉型升級。盱眙龍蝦創業學院院長董培能剛剛與北京簋街達成合作，到時將在胡大飯店舉辦一場培訓班，“教北京大廚燒一道地道的十三香小龍蝦。”

　　眼下最熱門的直播帶貨，也成了小龍蝦的出路之一。光是一個5月，就有肖戰、陳赫、劉濤等明星紛紛為小龍蝦產品站臺。老羅的直播首秀中，信良記小龍蝦更以3盒119元的超低價成交了15.98萬單，成為他目前為止所有帶貨商品中的銷量第一。這次盱眙龍蝦節的開幕式上，淮安市長陳之常走進直播間為小龍蝦帶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