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3點,海上就開始天亮了。
黃船長:再過兩個晚上就到南沙了!
記者:現在呢?
黃船長:現在已經到西沙了。
記者:現在已經到西沙了嗎?
黃船長:對,等一下就到西沙的中建島,那里手機有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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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富經]77歲老人勇闖南沙群島(20110802) |
西沙群島是三亞到南沙美濟礁的中間點。船已經在海上航行了兩天,如果順利的話,再過兩天就能到達美濟礁,運回林載亮朝思暮想的財富,一想到這,林載亮就激動得睡不著,為了這一刻,林載亮足足等了18年。然而,命運卻在此時和林載亮開了一個玩笑,他的船被撞了。
林載亮:現在我們這個船要沉啊!
記者:哎呦,船撞壞了!
林載亮:現在單邊帶還打得通嗎電話?快向吳局報告!
記者:船漏了是嗎?
要去美濟礁運回財富的船,卻被另一艘船狠狠地攔腰撞了一下,被撞出一個深3米,寬1.5米左右的大洞,兩層鋼板做的船舷也被撞斷了。而船深4米,海水很快灌了進來,船身吃水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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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為什么撞啊?
漁民:危險吶,危險危險。
船迅速歪斜,并慢慢下沉。
記者:你看一下這個撞斷的位置啊,如果他的船速度再快一點,或者我們的船再快一點,這個船就直接撞斷了,就攔腰截斷了。一個大洞。底下有兩三米深。已經進水了,這個船已經進水了。
船已經嚴重傾斜,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或者來幾個大浪,這條載著13個人的船將在十幾分鐘之內沉入海底,就像從沒有在海上出現過一樣。船上的人開始準備逃生。
漁民:教授,把這個穿上。
教授:干嘛?船有問題了嗎?
漁民:已經在放小艇了。
教授:那大家都要穿啊!都要穿啊!
另一方面,記者馬上用衛星電話向南海區漁政局尋求救援。
記者:對,把我們的船撞了一個大洞,大家都穿了救生衣,說船快要沉了。您現在能不能想想辦法來救我們。
但是,即使從海南三亞派船過來救援,最快也要一天多的時間。林載亮的漁船已經進水,沉沒只是時間問題,還能堅持到救援到來嗎?而此時,一場暴風雨正在逼近。情況如此危急,但奇怪的是,林載亮還在擔心船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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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你們研究一下,跟輪機長船長要一起,研究方案,能夠保什么就保什么。
這艘船上到底有什么東西,在大家受到生命威脅的時候,林載亮還想辦法全力搶救?它和美濟礁上的誘人財富又有什么關系呢?
船身越來越歪斜,按照林載亮的指示,船員們都在做著最后的努力,等待救援船只的到來。幸運的是,一艘在附近打魚的漁船聽到撞船的消息后,終于在天黑前趕到了林載亮所在的位置。
記者:我們現在要把一些人轉移到這艘船上去,然后再轉移到一搜拖輪上。然后再由拖輪送回三亞。因為我們現在在北緯15"左右,離三亞很遠,坐剛才的小游艇過去非常的不安全。所以還好能這么快聯系到漁船。
船員們決定將一截梯子搭在兩船之間,讓人爬過去。誰知船身不穩,鐵梯險些砸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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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只能選擇讓77歲的林載亮爬過船去。船和車不同,即使是風平浪靜,從一艘船轉移到另一艘船上,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因為兩船不同的擺動方向,人很容易被撞,或者落水。
而這對一位77歲高齡,腿腳也不太利索的老人來說,過船更是難上加難。眾人一起努力,終于把他架過了船。
站在這邊看林載亮被撞的漁船,大洞赫然在目,船體也顯得更傾斜了。
記者:那現在這個船都斜了怎么辦啊?
船長老婆:慢慢開回去。
記者:慢慢開回去?這么斜了還要開回去?
船長老婆:他們船跟著。
記者:我們那一艘船上轉移下來5個人,留在那艘船上還有8個人,包括機長和船長。他們想要把這條船再開回三亞,我們和教授再去跟拖船回到三亞。你看這條船已經開不正,一直在歪。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撞得還挺嚴重的。如果剛才速度再快一點,船就直接沉了。
被撞了一個大洞的漁船在海上搖搖欲墜。
晚上9點,為了安全,林載亮等人又被轉移到一搜3000多噸的救撈拖船上。此時林載亮已經體力不支,一上船便倒在船艙里。
林載亮:哎呀,心里難過,這個事。
茫茫大海,風險莫測,四年前,林載亮的侄子就因為美濟礁而葬身大海。這一次林載亮的漁船也遭遇險情,生命受到威脅。那么,在一個他從沒去過的地方,林載亮到底發現了什么財富?他又能否再次出發,取回那筆財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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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載亮此行的目的地南沙美濟礁,地處北緯9"45',東經115"32',距離廣州1500多公里。美濟礁幾千年前是一個火山,經過地殼運動,海水綿延,變成了一個浮出水面的礁盤。它是中國南沙群島當中最大的一個瀉湖,具有豐富的水生生物資源。同時美濟礁形狀特殊,長得像一個馬蹄鐵,是一個天生的避風港。然而,美濟礁雖然地理環境獨特,但對很多漁民來說,那里,卻是一個一輩子都不敢去的地方。
記者:你有沒有去過南沙群島?
廖漁民:我去了一次,半路就回來了。美濟礁那邊太遠了。
記者:去南沙一次容易嗎?
漁民:不容易的。我從小到現在44歲了,就去過一次。從北緯9"到12"的時候,沒有風的時候浪也是大,看起來船像葉子一樣漂在海上,很不容易的。那個浪像坡一樣,彎起彎起的,有90度,很怕人的。
在漁民眼里,美濟礁之路驚濤駭浪,稍不小心,就可能葬身海底。為什么77歲的林載亮,有這么大的膽量前往美濟礁呢?林載亮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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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載亮是福建臨平人,曾任海南水產局副局長,后被聘為浙江海洋學院教授,早在1992年林載亮參加編寫南海漁場圖時,就發現了美濟礁的神奇之處。
林載亮:南沙最大的瀉湖就是美濟礁,一年溫差相差兩度溫差,這個鹽度不變,33度,而且是珊瑚礁形成一個瀉湖,跟你講形象一點,就一個盆地一樣的,珊瑚礁,就是很難得的,外面幾百米,上千米的,里面深的才27米到,十幾米到27米,最淺的地方才7米。
從那一天起,林載亮就產生了一個驚人的想法,他覺得美濟礁上藏有巨額財富。2000年,林載亮的妻子過世了,他決定用余生去實現自己的夢想。一年后,林載亮公布了自己的科研成果《南沙美濟礁瀉湖養殖可行性報告》,沒想到外界一片嘩然,不少人對林載亮的精神狀況產生了懷疑。
林載亮:諷刺的,挖苦的什么都來了,神經病呀,瘋子呀,吹牛逼呀,一句話,他們講哎呀,對我不友好人就點我名字,友好的還說這個林局長,不友好說這個林載亮就是喜歡吹牛嗎,海南島有那么多地方給你養殖,你跑到一千多公里以外,650海里以外去養?神經病。
根據林載亮的研究,美濟礁可以養殖中國其他地方無法養殖的名貴暖水魚老虎斑和東星斑。這兩種魚中國其它地方無法養殖,全靠國外進口,因此價格昂貴。林載亮認為,只要開發美濟礁10%的水面,就能創造90個億的經濟價值。
他的想法得到了農業部南海區漁政局局長吳壯的支持。吳壯是林載亮的學生,早在1999年,吳壯就曾組織人馬在美濟礁實驗養殖。
吳壯希望有漁民帶隊去美濟礁養魚,減輕近海養殖壓力,開發南沙群島。而林載亮對美濟礁的了解和激情,讓吳壯非常振奮。
農業部南海區漁政局局長吳壯:他敢去承擔這么一個擔子,這里面就是說,除了我們這個安全風險之外,還有經濟風險,是不是?這個也可以說還有生命財產風險,他都敢于去承擔,敢于去吃這個螃蟹,所以我聽了之后我也很振奮。
林載亮終于如愿拿到了項目,同時也拿出了畢生積蓄,在南海局的幫助下成立了漁業公司。接著,林載亮找到了一位被人尊稱為漁老大的人,他叫張東海,曾經在海上闖蕩了二十多年,對南沙非常熟悉,擁有三條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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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7月5日,三亞臨高碼頭人頭攢動。林載亮和張東海一共湊了150萬元啟動資金和5條大船。購買了六萬條老虎斑和東星斑魚苗,由張東海帶隊出征美濟礁。這些照片記錄了當時的盛況。
張東海:每一條船那距離都是100米嗎,像一條路燈嗎,一看的時候心里很舒服。每個人都想看到美濟礁,都很高興。
82位出發的勇士信心滿滿,岸邊送行的人依依不舍。但是誰也料不到,對有些人來說,此次離別,卻成為永別。
2007年7月16日,82位勇士抵達美濟礁。這里儼然是一個世外桃源,張東海把從海南帶來的老虎斑和東星斑魚苗養在網箱里。
四個月后,魚已經長到了一斤左右,再過一個月就可以上市。按照市場價,這些魚將給他們帶來2000萬的收益。
事情的進展順利地出乎意料。2007年11月20日,美濟礁像往常一樣風平浪靜,但平靜之下,一場奪去9條人命的悲劇,正悄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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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1月21日凌晨6點,16級臺風海貝思正面襲擊美濟礁。以每小時150公里的速度向回打,并在四個小時之內正面襲礁。
張東海:一個人去匯報,用小艇去匯報,到中國漁政302船,一到的時候,一下那個匯報工作完,一轉眼就看不到我們那個財產,看不到魚排,也看不到船只了,我們的人緊張起來,怎么回事呀,我們的魚排跟船都看不到了。
農業部南海區漁政局局長吳壯:我就一跳跳起來,我說馬上走,我老婆說去哪里?我說美濟礁給臺風打了。
在海貝思16級的巨大風力下,浪高達到12米,美濟礁上的魚排被連根拔起,漂到大海,不知所蹤。一起失蹤的,還有魚排上的12位漁民。林載亮的三位親人也在其中。幾天后,一艘英國漁船趕去救援,但林載亮還是有一位侄兒失去了生命。
林載亮:在海上漂到第八天了,就剩下四個人,我這個侄兒還跟到這個大船的旁邊,放吊把他吊上去的時候,他沒有力氣,他沒有力氣也爬上去,我兩個,一個侄兒一個侄孫,一個臨高那個小孩子,爬上去了,他就怎么樣都爬不上去。
2007年的海貝思使9人遇難,網箱魚排全部被毀,不僅當年收入為0,還造成了687萬元的損失。美濟礁歷史上從來沒有過臺風,這個百年不遇的天災,卻被林載亮他們遇上了。林載亮和張東海成了窮光蛋。吳壯局長承受了巨大的壓力。
然而2008年3月,林載亮做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決定:再次出征南沙。為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財富寶庫,更為了給9位葬身大海的同胞們一個交代。
林載亮:我怎么樣都要去美濟礁,我開發這個項目,我怎么樣都想去。
林載亮的決心打動了張東海,他索性把家里的大房子賣了,加上從南海局申請到的30萬元柴油補貼,他們又買了六萬尾老虎斑和東星斑魚苗。2007年7月,張東海再次踏上了美濟礁的征程。
到了美濟礁,第一件事,就是在面對著祖國的方向給9位遇難的同胞立一座碑。每逢初一十五,張東海就會去碑前祭拜。
在三亞,林載亮焦急地等待著所有張東海和美濟礁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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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的7月,南沙傳來消息,六萬條老虎斑和3000條東星斑已經長到八九兩,只要再運送幾十噸餌料過去,那批魚就能分批上市。這樣一來,就能證明林載亮當初對美濟礁經濟價值的判斷是準確的。
為了這一刻的到來,林載亮足足等了18年,也付出了九條生命的代價。養魚至今,林載亮從沒有去過美濟礁,這一次他決定親自護送飼料和老虎斑幼苗到美濟礁,再把美濟礁上的魚拉回來。沒想到船航行到西沙附近,林載亮的漁船就被另一艘船撞了。
漁民們紛紛表示要棄船,怕再呆下去有危險,而林載亮卻不答應,哪怕有一點可能,也要堅持讓船開回三亞,保住船上的魚苗和餌料。
經過兩次輾轉,晚上9點,林載亮終于被轉移到救撈拖船上。
第二天一早,林載亮就呼叫自己漁船上的船員,詢問狀況。
船長:餌料壞不了,壞不了。回到三亞馬上換給你好不好?
林載亮:Ok!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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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8月3日,在漁船被撞兩天之后,林載亮終于安全回到三亞。
林載亮:再見!謝謝!謝謝!
2010年8月8號,重新修理好的漁船在黃朝彬船長的帶領下順利到達美濟礁,給已經斷糧一周的石斑魚補充上了餌料。
林載亮:真正皮包骨,筷子伸下去,它要吃東西嗎,你筷子下去他都咬斷,手指下去就沒有了。
2010年11月19日,四千多尾石斑魚成功從美濟礁運到三亞,這一批魚就讓林載亮賺了一百多萬。與此同時,新的一批5萬尾東星斑幼苗也投放到了美濟礁。林載亮計劃在2011年實現4000萬元的年銷售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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