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末,寧波市的市委領導要到余姚市沈岳明的甲魚場參觀,接到通知后,沈岳明親自來到池塘邊,查看甲魚的生長情況。
沈岳明:這個甲魚看外面就完全不一樣了,精光,很亮的。精光這個裙邊都是很好的,一般的甲魚沒有這么精光的。
記者:為什么這個會這樣呢?
沈岳明這個時間長曬太陽曬的多,它的皮以層層脫下來就精光了。
余姚市是浙江省甲魚養殖量比較大的一個地區,全市大大小小的養殖戶一共有300多戶,可是為什么這么多人養殖甲魚,市領導卻偏偏挑中了沈岳明的養殖場呢?
說起沈岳明,在余姚市甲魚行業可是個響當當的人物,他曾在養殖溫室甲魚日進斗金的時候拆掉大棚,也曾經眼看著價值1800萬的甲魚一只只死去,而不采取任何措施。
如今,在甲魚行業那變幻莫測的價格波動下,他還能保證每年達到1.2個億的銷售額,利潤比其他養殖戶高出一大截。
沈岳明:今年比去年大了,比前年更大了,心里有種成就感。
記者:這種成就是其他東西能比的嗎?
沈岳明:那應該是沒辦法比的。
那么,沈岳明為什么幾次放棄了賺錢的機會,到頭來反而比別人賺得更多呢?他養殖甲魚究竟有什么與眾不同,他又經歷了怎樣事業的困苦和心靈的磨難,而達到事業的巔峰呢?
沈岳明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就和父親一起做水產生意,其間養過四大家魚,也養過甲魚,那時候家里的生意以父親為主,主意父親出,賺了錢也父親拿著,所以沈岳明自然也比較清閑,自幼愛下象棋的沈岳明,那段時間如魚得水,找人下棋是他每天做的事,但就在“馬走日、相走田”的過程中,沈岳明卻看到了甲魚市場的后一步棋。
沈岳明:你能夠多看一步,我能夠多看兩步,這樣我掌握的線索大,那么我能夠掌握兩步,他能夠掌握三步,那么他掌握的勝算大。所以在商場當中也是一樣的,不是說我只得到眼前利益,不考慮以后。
上個世紀90年代末,溫室甲魚大行其道,最鼎盛時期價格達到了每公斤400多元,溫室甲魚從苗種長到1斤以上的商品甲魚,只需要10個月的時間,周期短,養殖起來又沒有什么技術難度,在這期間,養溫室甲魚的人都賺了筆快錢,當所有人都熱火朝天的蓋溫室,養甲魚的時候,沈岳明卻要拆了大棚,不養溫室甲魚了。
沈岳明:把這個大棚做育苗池了,專門育苗了,我沒有再去養商品甲魚了,商品甲魚不要這樣養了。
在溫室甲魚日進斗金的時候,沈岳明卻要拆了大棚把甲魚野養,這步棋在當時沒人能夠看得懂。
村民1:想法嘛肯定懷疑了,溫室的這么好賺錢,為什么放野生的,也想不通。
村民2:當時我們懷疑他能不能養好,一方面溫室甲魚,當時溫室甲魚銷售很暢的嘛,賺頭也多,另一方面外塘甲魚受外界影響很大,外界影響大就不太好養。
而這時第一個反對的就是沈岳明的父親沈廣鈿。
因為那個時候甲魚市場火爆,只要是甲魚消費者就認可,大家還都沒有什么溫室甲魚和野生甲魚的概念,所以溫室甲魚和野生甲魚之間并沒有價格差距。而在室外養殖仿野生甲魚至少需要4年的時間才能上市。放著好好的錢不賺,父親當然不能答應。
沈岳明父親:阻止他養,跟他吵架罵他,因為那個時候怕冒風險。
父親的堅決反對,成了沈岳明養殖野生甲魚最大的障礙,眼看著工作做不通,沈岳明要和父親分道揚鑣,自己建池塘養殖甲魚,而父親手握家里的財政大權,把話也給沈岳明挑明了,養甲魚可以,但錢是一分不給!
沈岳明的母親:他爸爸不給他的,他朋友25000結婚用的錢,就借給他。
家里弄不出錢來,沈岳明開始四處借錢。2000年沈岳明用借來的錢建起了一個多大的池塘,養了500多只甲魚,可隨后發生的事,卻給了他一連串的打擊。
那段時間沈岳明沒事就在池塘邊轉悠,生怕會出現意外,但是意外終究還是發生了。
兩個月后,沈岳明發現池塘里出現了死甲魚。
沈岳明:它這么一個大的3斤重4斤重的,當時我們的收購價是550元一斤,那么它死一個4斤重的話就要2000多元錢,當時按照我們的說法就是一只甲魚一頭牛。
找不到真正的原因,但每天都有甲魚死亡,這讓沈岳明的心情也越來越沉重。
沈岳明:我有一次,大甲魚接連死,我把一個大甲魚捧著整整一個晚上沒睡,左看右看。
那一晚沈岳明做出了一個決定,要去600公里開外的寶應縣找一個姓畢的老師,好好學學技術,這本來是一個很正常的決定,卻在父親那里引起了強烈的反應!
本來兒子養殖外塘甲魚,沈廣鈿就不同意,現在甲魚又接二連三莫名其妙地死亡,現在又放下池塘的甲魚,要到外地拜師學藝!兒子的固執和越來越大的損失,讓沈廣鈿內心積蓄已久的怨氣,一下子爆發了!
沈岳明:他氣死了,揍我。
記者:氣死了怎么辦?
沈岳明:揍我,就把這么粗的掃把,掃把棍子給打碎。
記者:打到你身上了?
沈岳明:打到這里,我腿上了。
如今再提起當年的事情,沈廣鈿雖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覺得自己有理。
沈岳明的父親沈廣鈿:那個年頭多了,記不起來了。因為他是我的兒子,我是老子,我的兒子和女兒一不聽話,我眼睛一瞪他們就怕了,他不聽我的,我就打過去了。
挨了父親打沈岳明,懷著滿腹的委屈和東挪西湊的路費,踏上了去往江蘇寶應的拜師之路。
沈岳明:我這邊坐車是坐到寶應的,是晚上的車。
長途汽車開到寶應縣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4點多了,縣城離畢老師家還有30多公里的路。為了節約開支,沈岳明沒有坐車,而是一路走一路打聽著往畢老師家去。
這30里山路讓沈岳明百感交集,難道養殖外塘甲魚錯了嗎?外塘養殖甲魚的難度到底有多大呢?姓畢的老師到底會不會教他養殖技術呢?
他叫畢文才,養了40多年的甲魚,烏龜,在寶應縣龜鱉養殖行業里算是資格最老的人之一。2000年秋天的一早晨,畢文才家的工人打開家門的時候卻嚇了一跳。門口的草垛上正躺著一個年輕人。
畢文才:清晨,我們家里的工人發現的,早上開門了以后他在門口,睡覺打盹呢。
這讓畢文才對這個陌生人的身份很懷疑,他叫醒這個年輕人仔細盤問起來。
沈岳明:那邊下車的時候還只有4點多。下午4點多,到寶應。我趕到他家里的時候是晚上2點多了。
原來沈岳明一路步行走到畢文才家的時候已經是夜里了。怕打擾畢老師家人休息,沈岳明沒有敲門。
沈岳明:就在這個位置,原來池子是沒有的,就是這個草窩門口。我就睡在這個草窩邊上。
上門請教畢文才技術的人很多,但是沈岳明的這種禮貌和執著卻深深的感動了畢文才,他當下收了沈岳明做徒弟。
經過一個月的學習,畢文才不但把有關甲魚養殖的知識教給了沈岳明,而且師徒兩人還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當沈岳明要回去的時候,畢文才送給了他八個大字。
畢文才:我跟他講了,你回去以后,八個大字,有求必應,有問必答。
在沈岳明回家一個月后,死甲魚的問題不但解決了,而且甲魚還開始上岸產蛋了。
畢文才:甲魚產蛋了。農民看現實,現實他看到了,他開心了。這樣一來他全家開心了,包括他的父親很開心了。
自此沈廣鈿打消了擔心兒子養殖不成功的顧慮。
2004年,正是沈岳明在野外養殖的甲魚要上市的那一年,誰也沒想到甲魚市場卻出現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一年溫室甲魚的價格急劇下跌,每斤甲魚的價格由過去的200多元跌到了十幾元。很多養殖戶入不敷出。甲魚產業面臨的重新洗牌的境地。
而這時所有的人才算剛剛看懂了沈岳明當初走的那步棋。
沈岳明:我其實我是不傻的,怎么不傻呢,因為當時我看到這個情形以后一個是違背了我們消費者需要規律。消費者現在不知道,但是以后肯定會知道,今年是200多元的價格,不代表明年也是200多元,后年也是200多元,是吧,那么你必須知道明年可以不會到這個價格,那么不到這么高價格的時候,讓你賣你怎么辦,所以我考慮到的就是這么一個情況。
這年沈岳明的野外養殖的甲魚上市了,因為是在模擬天然條件養殖的,所以沈岳明給這種甲魚起名叫野長甲魚。他決定避開來收購的商販。把甲魚直接拿到超市里去賣。
沈岳明:這個就是他比較黑,為什么會黑呢,溫室當中沒有陽光光照,他里面的水都是一種黑色狀態,這個就比較黑。這個它比較青,它是什么一個概念,外面太陽陽光照,光合作用以后,池子周邊的環境就是青色的,比較青。
因為有了這種明顯的區分特征,所以沈岳明幾乎沒有費什么力氣,就把甲魚推進了超市。到2005年時,沈岳明每年靠在超市銷售的甲魚就有100多萬元的利潤。每斤甲魚的銷售價達到了100元,比溫室甲魚每斤20元的價格高出了5倍。提前走出的一步棋,終于有了回報。
自從甲魚可以直接面對消費者之后,沈岳明就有了一個最大的收獲。那就是他養的甲魚價格可以不受中間商的控制了,這也就避免了甲魚市場的價格變化對他企業的影響。
可是這一切對于沈岳明來說,只算是走贏了一小步。正當他想松一口氣的時候,局勢又重新開始緊張起來。而這一次他將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甲魚一只只死去,用1800萬的損失去搏整盤棋的輸贏。
2005年,沈岳明春風得意地擴大了自己的養殖規模。可是沈岳明卻不曾想到一場災難正悄悄朝他走來,而這場災難的起源地正是他新修好不久的池塘。
沈岳明:當時最早應該是2006年下半年,這個池塘,就是這兩個池,這兩個池是釣魚塘,釣塘里面慢慢的死。開始的時候這個池子沒幾個,一天一個筐子。因為我們場面大,每天死個3筐5筐不成問題。
沈岳明養殖的一直都是野長甲魚,養殖池是露天的,甲魚也從來不喂藥,所以經常死幾只甲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沈岳明自然也不會在意。
直到有一天有員工告訴他,親鱉池里也出現了死掉的甲魚。這一下沈岳明真的著急了。
沈岳明:后來它是一天幾千斤死,那怕了,那這還得了。一個甲魚都要五六百塊錢,親種。
記者:親種,那就是說這個親種一死你就緊張了是吧?
沈岳明:那對。
親鱉池里的甲魚都是沈岳明精挑細選出來留做種鱉的。這種甲魚都是幾年以上的,耐病能力強,再加上管理也嚴格,很少出現死亡的現象。這個池塘的甲魚死亡讓沈岳明感到陣陣緊張。然而更讓他緊張的事情還在后面。
沈岳明:這個打擊真的是非常膽戰心驚的,這個魚啊,起來就是一池起來,三天五天就死完了。
沈岳明開始到處求醫問藥。多數人對這種病束手無策。直到沈岳明遇到一個叫劉必謙的人,劉必謙確實給沈岳明開出了一個藥方,那就是有病不治,讓整池的甲魚自然死亡!
劉必謙是寧波大學生物與遺傳工程學院的教授,主要從事的基因遺傳學的研究。2006年,沈岳明找到他的時候甲魚場的情況正萬分危急,但劉必謙卻給了沈岳明一個意外的回答。
大學教授劉必謙:我給他的主意是什么呢,就是一個都不能處理,讓它去死,也就是說他要看著他這幾十萬的錢損失掉。死完后剩下來的就把它集中起來。
記者:剩下來的肯定就是好的了?
劉必謙:也就是它本身具有這種抗病的能力,那么這種甲魚是我們最希望得到的。
面對這樣的一個建議,沈岳明猶豫了。因為當時沈岳明的處理辦法是,只要一個池塘發現一只甲魚有得病的征兆,不等病情擴散到整個池塘,就把一池甲魚全部低價賣掉,這樣至少可以減少損失。可是劉教授的主意卻要冒更大的風險,因為當時他池塘里養著價值6000萬的甲魚,如果按劉教授的辦法,這些甲魚有可能全部死光,這會讓他的事業重新回到起點!如果用藥控制病情,那么他外塘野生養殖甲魚的理想就將落空,巨額財富的得失鍛打著沈岳明的心靈,下一步棋他將怎么走呢?
2007年,沈岳明給員工們下達了命令,對池塘里生病的甲魚不采取審核措施,就讓它順其自然的發病或死亡。
那段時間沈岳明的甲魚廠里每天都有大批的死甲魚被掩埋。
沈岳明的妻子:一開始倒還不哭,心是疼的,不是到手的錢嘛。后來就是死的很多,后來就是一塘一塘死的有幾十塘了,真的心痛死了,真的哭的。
廠長:全部浮在水上面,漂起來,用扁擔挑,裝在皮桶里面用擔子挑,挑出來。
記者:那每天得挑多少回?
廠長:那就多了,每天不停的撈。
養殖廠里的員工看到這樣的情景都很心痛。也有人建議沈岳明用一些藥稍微控制一下。
廠長:建議有的,死的這么多心疼嘛,我們建議沈總,是不是可以用點藥啊,抗生素什么的都考慮了,都給他建議了。
但是沈岳明一直堅持絕對不給甲魚用藥。
這樣的日子大概持續了半年,到這場病害慢慢接近尾聲的時候,沈岳明的養殖場幾近蕭條,沈岳明給自己算了一筆賬,這筆賬至今提起來還讓他心痛。
沈岳明:一共我們親種死了有6萬多,半成品有16池,每一池1萬多,十多萬。損失了1800萬。
悲痛之余,沈岳明也沒有忘記劉教授說的話,他開始精心照顧那些災難過后僅存下來的寶貝甲魚。這些甲魚就是他今后的希望。
一年后這批甲魚第一次產卵并孵出了甲魚苗。帶著一種期盼的心情,沈岳明按照劉教授的方法把這些魚苗放到了曾經發病,而且沒有消毒的池塘里。
沈岳明:現在沒有了,人家發病我們沒有了。
記者:繁育出來的種苗質量也好了?
沈岳明:也好了。
記者:新繁育出來的小甲魚也不會得病了?
沈岳明:沒有了。
劉必謙:我們從外面引進了一些品種放在這個池塘里,結果引進的這個品種放在這個里面一段時間全死了,那證明這個池塘里面病毒還是存在的,但是我們這個已經有抵抗性了。
直到這一天,沈岳明壓抑的心情才算慢慢舒展開了。
沈岳明:就是當時發病發過以后留下的甲魚我都把它集中在這個塘里。這個塘里有4000多個。我就把發病之后留下來的,都集中放在這個里面。
記者:這個池塘的甲魚現在是你的寶貝啊?
沈岳明:恩,是寶貝。這個就是哪怕是5萬塊一個向我買,我也不賣的。
由于沈岳明死了價值1800萬的甲魚的是,在當地傳的沸沸揚揚,同時,甲魚養殖戶們也知道了岳明的手里有這種抗病能力的甲魚苗,不用宣傳,就有很多養殖戶登門求購甲魚苗。當時沈岳明的場里每年能產10萬只甲魚苗。按當時的形式沈岳明可以把每只魚苗賣10元的價格提高一倍,那么他將可以輕松賺到200萬。但是這一次,他又把到手的錢放棄了。
為了養殖生態甲魚, 什么時候,浙江余姚的沈岳明眼睜睜地看著價值1800萬的甲魚死去,而劫后余生的甲魚漸漸地有了抗病性,就在沈岳明逐漸走出這段陰影的時候,這種病害并沒有完全過去,很多周圍養殖戶的池塘里都出現了這種病害。
當所有的養殖戶都想找沈岳明買魚苗的時候,沈岳明卻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已經養了3年,還有一年就能上市的半成品甲魚以60元每斤的價格賣給這些養殖戶。
但是沈岳明也提出一個條件,就是每畝池塘的養殖數量不能超過100個,養出來的甲魚,他都要回收,但是回收的價格不會低于市場價。
在寧波市周邊的農民多數都是養南美白對蝦的,他們把甲魚和蝦養在一起。
養殖戶:因為這個蝦種退化,我們搞出來這個蝦很不好養,這個蝦就死。這個甲魚套養進去以后,這個蝦死的,這個甲魚就把它吃了。吃了以后能控制它的發病。
這筆賬算下來,邵平法想明白了,這等于就是從沈岳明那花80元錢買個魚苗,放在自己的池塘里養一年,還不用喂飼料,年底的時候再以120元的價格賣回給他。一年下來能賺不少錢。
很快,在邵平法的帶動下,整個村子都開始和沈岳明簽訂合同在他們的養蝦池里,養殖甲魚。
養殖戶:我們下半年賣給沈總呢,是160元一公斤。
這時候沈岳明的臉上才算露出了點得意的神色。但他養殖的甲魚要4到5年才能上市,這樣長的養殖周期,靠他自己養已經是很吃力了,所以當養殖戶要高價購買它的甲魚苗時,他沒想到要多賺錢,而是要就此擴大養殖規模。
沈岳明:最最重要的是我們自己的產能小,你這么賣的話貨源不夠,我原來全國各地賣的時候我的養殖基地才100多畝的面積。現在我們已經達到1000多畝的面積了。
周圍農民幫他把半成品養到成品,沈岳明就可以空出更多池塘培育小甲魚,增加了每年的產量。現在周圍已經有100多戶農民在和他一起養殖甲魚。這次他又贏了一步棋。
沈岳明:下棋要想贏,就得比對手多看一步,你看得越遠,你贏的機率就越大,其實我下棋的時候好多時候我都是想著我的生意的,有的時候下到一半就跑了,就是想到生意上的事情了,就跑回去處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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